六 血的力量
「甚麼!?妳說我這顆珍貴的珍珠是甚麼鬼聖潔?」
煙霧瀰漫,穿金戴銀的男人雙指挾著雪茄,說完又吐了一口雲霧,她面不改色的照單全收,他則臉帶厭惡地別過頭去。
「別開玩笑了!憑甚麼要我把這寶物交給你們?別以為戴些破爛的銀製品,說自己是甚麼驅魔人就能騙得了我!我鮑德爾夫可是這個羅沙利亞裡權力最大、最精明的人,你們這些外地人還真笨呢,竟然敢騙我?哈哈哈——」
在那胖得要坐兩人份的位置的男人在狂妄大笑時,雩向在後方靠牆站著的神田丟了個無奈的眼神,不行,她完全無法跟這人溝通,計劃二。
神田慢慢地拔出六幻,一站直,瞬間便來到鮑德爾夫的旁邊。
「不想被惡魔殺死的話,快點把聖潔交出來。」
橫刀架在他面前,不帶任何感情的話,以及從神田自身發出的壓迫感,鮑德爾夫像是感受到無形的束縛,咧嘴強笑著。
「哈哈......這口破刀能做些甚麼呢!?」
聽到「破刀」二字,神田把刀架得更近,臉上青筋勃起。
「任務的內容也包括他在內,還是先對付快要來到的惡魔吧。」
她走近並用手按著他的,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嘖。」
他帶著不悅的神色,收起了刀。
再向那財大氣粗的傢伙解釋惡魔的事,還是落得好心幹壞事的下場,被驅趕的他們只得守在富翁居住的大宅屋頂上。
深呼了一口氣,想起剛剛那噁心的胖子把煙都吐到她臉上去。
「這裡的空氣清新多了。」
他無言地走到她旁邊站著,發現雖然她口上輕鬆地這樣說著,卻是若有所思地蹩著眉。
「有惡魔嗎?」
「不,還沒來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如果是惡魔的話還好......」
「甚麼意思?」
「這屋子裡的盡是些腐朽的靈魂,明明就是人類,卻有這樣醜陋的......看得人有點不快。」
如果是惡魔的話,破壞他們就等於淨化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可以安詳離開這個世界,但是人類呢?
這種靈魂到處都是,無論是在戰場上、在政府裡,充斥在這世界上。對於活著的靈魂,她只能看見而已,甚麼也做不到。
「......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了。」
像是忍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也不懂如何安慰她,他別過頭去,有點尷尬的開口,終於把憋在心裡幾天的事說出來。「我只是習慣一個人出任務而已。」
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客氣的話,她就這樣怔住了一會,明白他之前一直在鬧別彆,才看著他輕笑了起來。
「不要緊。」
在這一刻,她那笑容和他回憶中的某個情景重疊起來——
『我不要緊的唷,優。』
「!有很微小的反應——」
而且速度很快!還來不及躲避,她便感到眼睛一陣疼痛,似乎是被針一樣的物體扎到了。
「眼睛......」
她的視線模糊起來,眼皮像鉛塊一樣重得直往下拉,退後幾步,她幾乎失去平衡跌在地上。但即使眼睛看不見,她仍勉強感覺到附近惡魔的氣息。
「是使用暗器的level 2嗎?」
她眼睛附近的位置大概是被附有甚麼藥的暗器射中了,麻麻的感覺自眼睛處擴散,睜不開眼睛。
「只答中一半哦,正確答案是麻痹神經的毒針唷。」
惡魔得意地回答他的問題。「聽說有個擁有麻煩眼睛的女人,所以伯爵大人特意派我來的喔,很厲害吧?」
沒心思去想那惡魔的話,早已適應的不適告訴她有些惡魔已趁機侵入屋裡,她拉著神田的衣袖。「我來牽制著這傢伙,你進去把那大叔先救出來吧。」
「......了解。」
聽得他的腳步聲漸遠,她也擺出戰鬥的架式。
「憑妳這雙睜不開的眼睛就想跟本大爺戰鬥嗎?哈哈哈——」
「那就試試看吧——」
「嗄......」
雖然成功拖著這level 2的腳步,可她已是傷痕累累,以往過於倚靠眼睛來探知靈魂也使她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沒法完全捕捉到惡魔的正確位置。
「式神召喚!」
一頭白龍逐漸由白霧聚集而成,並迅速向惡魔襲去,不斷把牠撞飛,但這也只能對惡魔造出物理性的撞擊,卻因不是對惡魔武器而無法致牠於死地。
「哼!別以為同一招能一直起作用啊!」
一口氣爆發了更強的力量,惡魔扯開纏在身上的式神甩向她,來不及閃避的她被結結實實的打中了,給撞飛到牆壁上。
「!——」背上受了如此的衝擊,她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喂!」
只聽從空中落下那傢伙的聲音,然後一龐然大物落下的聲音從她身旁響起。
還感覺得到......是神田和那大叔嗎?
隨即聽到的是金屬撞擊的聲音,神田似乎是跟那惡魔打了起來,但對方速度也不輸給他,交手不久便聽到神田悶哼一聲,身體多處的地方似乎都被毒針擊中了。
神田退後幾步,跌坐在地上,麻痺的毒藥開始發作。
「可惡......」
她連忙在三人的四周張開結界,但惡魔早已清楚她結界的能力,只是不斷射擊她的結界,企圖藉此消耗她的體力,結界所受到的攻擊雖然能由聖潔所抵消,效果卻是與所需的體力成正比。
她邊咳嗽著,邊用手探向神田倒下來的身體,確定他除了身體被麻痹外便別無大礙。
「你們!都怪你們這群垃圾!真無用!快點把那怪物殺掉!」
冷不防後方來的攻擊,背部被剛剛被神田救出來的鮑德爾夫踹了一腳,她又吐了一口血,轉向那發出可恨聲音的方向。
「還真敢說呢......你......」
「你們這種垃圾死多少個都沒所謂!本大爺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
比起惡魔,更想要把這種人打飛。她咬著下巴,先得把那頭惡魔淨化......該怎麼辦?就像那時候一樣——她除了躲在結界裡外,甚麼也做不到。
咬緊下巴,流出的血滴在她的胸前。
可惡......只有結界力量的她根本——
就在這時,點點柔和的綠光從她胸前開始發亮。感受到胸前一陣莫名溫暖的她伸手到懷裡,從外套的暗格裡拿出那小太刀。
「刀......紅蓮在......」
邊摸著刀,她邊喃喃地喚出刀的名字。為甚麼?她感受到刀上傳來聖潔的力量,是因為血的力量嗎?難道說她的血能......!
解除結界後只有一擊的機會,若是不能命中,那就萬事皆休了,這傢伙速度太快,她的眼睛又睜不開,只能把所有賭在一擊上。
能行的。閉耳不聽鮑德爾夫的髒話,她集中精神將感覺放在探知惡魔氣息上。
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她緩緩地拔出紅蓮,紅蓮的刀身染上淡淡的綠光,正如那時的結界一樣。
「紅蓮......染上我的鮮血吧——」
再次睜開眼睛,待了一會讓眼睛重新集中焦距,她終於能再次看清這個世界。
被她一分為二的惡魔正逐漸消逝,她看見那被囚禁的人類靈魂正從其得以釋放。
請安息吧——她低下頭默禱著。
轉過身來,她看向神田倒下和鮑德爾夫的方向。
「這樣的話,您也明白了吧,請您交出聖潔。」
屋裡似乎已經沒有活著的靈魂,付出了部下親屬的性命,這個人也應該知道繼續持有聖潔的危險了吧。
「誰......誰要交出這寶物啊!?」
鮑德爾夫退後幾步,手裡拿著那發出耀眼綠光的珍珠,靈魂露出貪婪執著的眼神。
「......那就做好覺悟吧,」看見那無可救藥的靈魂,她心中嘆了口氣,冷著聲音作出恫嚇。「做好一生都得被剛剛那種怪物追殺的覺悟吧。」
「!」
忍著剛剛的傷痛,雩勉力地背起還未醒來的神田,拾起鮑德爾夫遺下後落荒而逃的珍珠。
「......任務完成。」
喉頭一甜,血從口中溢出。「血......有點流得太多了......」
「哎——呀,已經完了嗎?雩。」一把狂妄的男聲從背後響去。「妳果然很厲害呢。」
稍稍回頭。「是......迪夏嗎?」
發現同伴後的安心感,讓她原本緊繃著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壓抑著的疼痛及疲憊也從身體各處排出倒海地傳來。突然,眼前一黑——
「喂!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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