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帶§

二十四  再也不想失去

「嘖！」

「神田！」

 因六幻在先前的戰鬥碎裂仍未被修復，科姆依放狠話不讓他參與在第五研究室的討伐任務，神田沒有理會瑪力的叫喊不耐煩地走出了司令室。

 不是六幻也算了，現在的他需要武器。

「喂！」

 打開頻道想要找雩，科姆依似乎把她也算進了非戰鬥人員裡，可她一直沒出現，通話裡也只有沙沙的雜聲回答他。

 她究竟到哪裡去了？連通訊也受到干擾......

 該不會是被捲進去戰鬥中了吧？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住手！」

 人類的慘叫聲、惡魔的笑聲和驅魔人悔恨的聲音混雜於第五研究室中，任艾倫和學者如何拚命都窮於抵擋從數以百計的惡魔發出的攻擊，只能眼睜睜看著腳下無力抵抗的科學班人員一個個被殺或改造成別種異樣的生物。

 當色之諾亞——露露貝爾帶著惡魔之卵和束手就擒的艾倫徐徐沉入在地上打開了的黑色方舟中，在莊尼和亞洲支部長白燦大喊艾倫的同時，相對於黑色方舟的白光自地上冒出，從白光跳出的身影正是來支援的驅魔人。

「Time Record發動！包圍目標，開始吸收時間。Reverse！」

 米蘭達手中拿著刻盤發動聖潔，原本已落入方舟中的卵的時間被吸收，以卵為中心的地面自方舟中重新升起，數個利落的身影落在站於卵之上的艾倫身旁。為了對抗突然增多的驅魔人，惡魔開始啟動合體式，變成在江戶見過的那些巨人惡魔。

 為了保護受傷而無法行動的研究人員，元帥之一的科洛瓦．提艾多魯發動了他的聖潔，使用堪稱教團中最強的防禦招式——抱擁之庭。

 純白美麗的植物自地面快速生長，蓋過了傷者們的身體，面積之大足以覆蓋一個標準足球場。

 正當另外三位元帥斬殺所有現場的惡魔後，打算擊毀惡魔之卵時，擁有變身能力的露露貝爾變成地上的水漬接近毫無警覺的米蘭達，把她困在自己身體中。無法呼吸的米蘭達很快昏了過去，被她吸收了的時間亦逐漸回復，卵也重新下沉著。雖然想儘快破壞惡魔之卵，但礙於米蘭達被當成人質，元帥們亦無法使盡全力破壞卵。然而，判斷優先事項為破壞卵後，元帥們毫無留戀地強化著他們的最後一擊。

「米蘭達！」

 跟瑪力一樣擔心著米蘭達，在抱擁之庭中的雩焦急的拿出幾枚符咒，黏在紅蓮上，正想要走出抱擁之庭，卻被一貫慈愛的聲音隔止。

「妳不能走出這裡啊，一直留在這裡幫忙照顧傷者，這是我們答應讓無法戰鬥的妳一起來的條件吧。」

「但是......」

 拿著紅蓮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她知道現在即使自己衝出去也無法拯救米蘭達，但這樣下去的話——

「不用擔心，那孩子已經行動了。」

「咦？」

 她抬頭一看，一個白色的身影隨著元帥們的攻擊衝向快要完全沉沒的卵。

「艾倫？」

 不久，艾倫抱著米蘭達躍出黑色的方舟，似乎是一併成功破壞了惡魔之卵，地面上的閘門也關了起來。

「呼......結束了......！」

 才剛鬆了一口氣，雩眼前突然浮現其他不在研究室裡的人的臉孔。

 這是甚麼......

 因失去武器而無法戰鬥的拉比和優......想要保護大家而自願提出把聖潔植入自己體內的利娜莉......因無法保護驅魔人而悔恨自己無用的科姆依......

 大家都在悲傷著......

 然後大家的臉上流出了鮮血，然後眼中的世界逐漸被染紅。

 又有誰的氣息消失了——

「啊......」

 聽見背後弟子突然尖銳的抽氣聲，提艾多魯奇怪地回過頭來，只見雩愕然地看著另一扇仍未關上的黑色方舟的方向。

「小雩？怎麼了？」

「笑聲......有誰在笑......」

 身體像是突然置身於寒冰之中，手腳很冰冷，不知所以的惡寒讓她全身起了疙瘩，那笑聲和前所未有的感覺侵襲全身。

「這種感覺......是惡魔......」

 雙腳一軟，她跪在地上，摀著了嘴，久違了的嘔心感覺自全身神經湧上喉間。「怎麼可能......就算是十頭合體惡魔也沒......」

 感覺到了......

 數頭合體惡魔還有些人類的靈魂混合在一起，痛苦地扭動著。

 作為內臟的靈魂們在哭泣著......

「父親......母親」

 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那時變成惡魔的您們，被迫殺害同類的您們......是這樣痛不欲生的嗎？

「lv4！？」

 無法從呆掉的雩得知她感受到了甚麼，不明所以的提艾多魯轉而用通訊器詢問瑪力，結果亦忍不住驚訝。「進化了嗎？」

 看著26號閘門的方向，連他也聽見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和艾倫的慘叫聲。

「是瑪利安的弟子嗎？」

「艾倫......」

 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因感受到艾倫氣息的變弱而回過神來。

 艾倫......被打得昏了過去嗎？

 那惡魔很強......

 抬頭，那頭進化了的惡魔飛了起來，深呼吸，然後放出刺耳的尖叫聲。

"耳朵——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魔偶傳來瑪力異常痛苦的聲音，聽力極佳的他想必無法忍受如此強的衝擊。這叫聲的影響強得連抱擁之庭裡的植物也開始枯萎。

「瑪力？瑪力！」

 雩也難受地捂住雙耳。

 ——大家會被殺。

 心中傳來如此不安的預感，感受到這惡魔力量之強大的身體正發出警告。

 不要——

 像那時在沖繩的小島上，大家會被殺——

「嗚......已經受夠了.......受夠了無法保護的痛苦......已經......不想再看見同伴死去......」

"汝已清楚汝該做之事嗎？"

 聖潔......

 像初初發動那樣......是體內的聖潔跟她的對話嗎？

 我該做的事......

 八年前的我因為沒有力量，救不到任何人。現在的自己已經——

 我想要拯救......拯救痛苦的人們......拯救不斷自責著後悔著的自己——

"吾承認汝的覺悟——"

「嗚......」

 提艾多魯不適地單膝跪了下來。「同步率在下降著......」

「在這裡還有很多呢。」

 驚訝地聽見上方lv4看似天真無邪的聲音，笑聲隨著酷似人類的身影落到他面前。

「可惡——」

 lv4邊笑著邊舉起了手，在他面前朝抱擁之庭的地面捶下！

「師傅！！」

 第五研究室的戰況不明，但沒間斷的震動讓黑色教團總部有倒塌的跡象，不少柱子因無法承受建築物的壓力而斷裂，掛在天花上吊燈也一個接一個墜下，不論是研究人員還是搜索人員都紛紛爭相走避，弄得人心惶惶。

 因武器尚未完成而無法參與戰鬥的喬治．韓只能協助其他人避難。

 他剛以自豪的力氣推開吊燈的殘骸，救出了被壓在下面的守衛，卻冷不防頭上有另一個吊燈正往身上掉下來。

「！」

 從遠方看見他的困境，神田口中發出不滿的哼聲，一躍而下，順手抽出了一個守衛的長劍，一口氣把墜下的吊燈斬開了數塊，讓二人逃過被壓扁的命運。

「神田先生！」

 聽見喬治發出歡喜的聲音，神田只是一揮長劍，對其結果感到不滿。

「這劍真鈍......」

 不過這種情況也只能將就一下嗎......

 把二人扔(？)到安全的地方，神田用魔偶打開了通話，希望能聯絡得到仍未回覆他的她。

「喂！快回答我！」

"沙沙——"

 心中愈來愈肯定她人就在第五研究室，神田也急燥起來。

 她可是連聖潔也無法發動啊......

「喂！雩！聽到的話就回話吧！」

"沙沙......優......"